雖然說錢恆劇毒,但是竟然能想到夜裡兩個女生一起走也不安全,能如此紳士地送自己回家, 成瑤十分感動。
「她送你回去發現我和你住一起,你有想過怎麼辦嗎」錢恆的聲音冷冷的,「雖然我們是很簡單的合租關係,但一傳十十傳百, 很多事就變樣了。」
竟然還知道要維護下自己作為單身女生的名聲, 成瑤想, 自己的老闆,錢恆,竟然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感動,這一刻, 成瑤覺得內心暖暖的
然而那句謝謝還沒說出口, 五毒教教主錢恆就給成瑤當頭潑了一桶透心涼的冷水。
「你怎麼樣我不管,但不能毀了我的清譽。」
「……」
錢恆, 果然一如既往的讓人窒息。
成瑤萬般後悔地想, 自己果然不該把他想得太好。
「回了家,喝點醒酒茶。」
「哎好的。」或許也不能把人想的太壞能想著關照自己喝醒酒茶, 錢恆或許也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然而成瑤的想法還剛在腦子裡盤旋, 就聽到錢恆繼續道
「醒醒酒, 然後就可以把水管通一通了。」
「……」
成瑤現在確定了, 錢恆真的已經毒入五臟肺腑,藥石不可及了。
沒有搶救空間了,直接宣布死亡吧。
這次聚餐的地點離成瑤租住的房子有一段距離,禍不單行,這個點竟然又遇上堵車,錢恆空有賓利,如今也只能在車流里慢慢爬行。
如果成瑤剛才還只是有些微醺,那如今,酒精的作用正在逐步蠶食她的理智,她開始犯困,不停的啟動和剎車,又加劇了她的頭暈和胃部不適。
「老闆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錢恆連目光也懶得分給成瑤:「你不要以為假裝喝醉了,謊稱自己不舒服,就可以得到我的特殊對待,當然賞罰分明,水管修好了,我可以把你今晚輸掉的二百五賠給你。」
成瑤整張臉都打結了:「我是真的很難受」
「五百,不能再多了。」
「……」
不過幸好,離家已經很近了。再忍一忍,成瑤,你可以的
可惜事與願違,隨著堵車的加劇,成瑤只覺得自己越發頭暈目眩了。
「老闆,我感覺不太妙」豈止是不舒服,成瑤覺得自己的胃裡已經在翻江倒海。
然而錢恆這傢伙卻死活認定了成瑤在假裝,他冷哼了一句:「你作為一個法律從業者,應該知道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要有強有力的直接證據佐證,既然你說自己不舒服」
「嘔」
「成瑤」第一次,錢恆失去了一貫的高貴冷艷和氣定神閑,此刻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毫不剋制的憤怒和震驚。
就在一秒鐘前,他的上一段話音還沒落,成瑤就在一個轎車的急剎車裡吐在了他的車上。
成瑤此刻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她難受得很,頭疼得很,又困得很,然而作為一個法律從業者的基本素養支撐著她。
「證據。」
錢恆怒極反笑:「什麼」
成瑤指了指被吐得一塌糊塗的賓利:「這就是我對自己話語的證明。」她緩了緩暈乎乎的腦袋,補充道,「我說了,我感覺不太妙。」
「……」
錢恆全程黑著臉把車開進了小區,然後打開了車門。
成瑤癱在座位上,看了看錢恆。
錢恆的聲音聽得出在努力剋制著,然而語氣的末梢已然帶了一點忍無可忍:「成瑤,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成瑤其實很想起身,可惜渾身都慢了一拍,雖然直覺得這樣不妙,然而酒精上頭放縱自我的感覺實在不賴:「我起不來。」
酒精讓她整個人有點飄,腦海里那根「小心老闆劇毒預警」的標識牌,也就這麼被一陣又一陣頭疼頭暈的感覺給沖走了。成瑤如今的行為,完全都是潛意識裡的反應,那裡沒有理智的規劃,沒有社會影響的考量,完全出自本能。
她眨了眨眼,一雙眼睛盯向錢恆,「我走不動。」
她說的是實話,也並沒有帶任何矯揉造作的用詞,然而這樣兩句簡單的陳述句,在此刻的她說出來,對於別人,效果確實完全不同的。
成瑤的眼睛微微帶了點濕漉漉的水意,白皙的臉因為酒精有些微紅,她就那麼直直地看向錢恆,一瞬不瞬,很安靜,很無辜,也很茫然無措。
明明是成瑤完全不刻意甚至下意識的行為,然而錢恆卻覺得,太有攻擊性了。
吳君說的沒錯,作為一個律師,成瑤有些長得過分好看了,他第一次意識到,有時候,美貌也是一種兇器。
在成瑤直勾勾的目光中,錢恆退後了一步。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雖然心裡並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麼,但身體的本能好像已經先一步給出了指令。
有點危險。
車可以找人清理,但總不能就這麼把成瑤丟在車裡。
錢恆皺著眉頭看了成瑤片刻,然後他解開扣子,脫下了外套。
沒想到這個時候,剛才還獃獃愣愣的成瑤突然像是驚醒了過來,她像個被逼急了的兔子似的蹦出了車門。
「救命啊,救命啊,猥褻啦有流氓啊」
錢恆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他黑著一張臉,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手把正要往外跑的成瑤給拽了回來,然後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罩在她的頭上把她包了起來。
成瑤還在猶自掙扎:「錢恆,沒想到你這麼人面獸心,竟然就脫衣服了還想車震看我不去律協舉報你」
錢恆只能騰出手,緊緊抱住了成瑤,制住了她的動作,捂住了她的嘴。
「救」
「你給我閉嘴」
錢恆其實很無辜,他脫衣服,只是因為潔癖使然,他不確定成瑤剛才那一通吐,有沒有吐在她自己身上,想了想,還是不願意自己親手去扶她,準備用自己外套包住她,再把她拽回家。
結果這在喝多了的成瑤眼裡,變成什麼了
好在被衣服罩住頭的成瑤終於消停了一陣,錢恆趁著這個空檔,趕緊把她弄回了家。
回到了熟悉的環境,成瑤彷彿終於決定安全起來,然而對錢恆竟然還是相當戒備,她還穿著錢恆的西裝,就那麼蜷縮在沙發上,像看犯罪嫌
疑人似的看著他。
錢恆懶得理她,開了一瓶依雲,情緒才稍有平復。
可惜成瑤卻還嫌氣錢恆氣的不夠似的,她盯著錢恆看了會兒,語出驚人道
「你把我招進你的團隊,是不是想潛規則我」
錢恆終於沒忍住,他的高冷終於崩盤了,他抬高了聲音:「我瞎了嗎」
酒精讓成瑤完全喪失了理智,徹底放飛了自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咬著手指咯咯笑:「我有這麼差嗎也沒有吧,大學裡也很多人追我的」
錢恆冷冷道:「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世面,雙目失明了。」
「……」
錢恆憋著火氣,居高臨下地站到了成瑤面前:「今天你這樣,看來只能我去通這個水管,但成瑤,你這樣的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而話還沒說完,成瑤就微微眯著眼睛有些打起盹兒來。
「成瑤」
試問有誰竟然敢在錢par訓話的時候睡過覺
沒有
錢恆氣不過,俯下身湊到成瑤面前:「成瑤」
成瑤在半睡半醒間迷茫地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錢恆英俊到失真的臉,還是放大版的,他的眉毛微微皺著,眼睛盯著她,挺拔完美到的鼻樑就在成瑤眼前。
成瑤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好想知道,錢恆的鼻子,到底是不是墊的啊
就在錢恆正準備繼續喊醒成瑤,讓她回房間的時候,成瑤突然就朝著他伸出了一隻手,然後在錢恆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這隻手捏上了他的鼻樑,捏了一下,還嫌不夠似的,又重重地捏了第二下,之後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又不輕不重地捏了好幾把。
成瑤迷糊中喃喃道:「哦,這麼捏都不塌啊。」
錢恆幾乎渾身都僵硬了,從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對他動手動腳,對著他的鼻子捏了又捏,這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看來不是墊的啊。」
「……」
這下錢恆終於知道成瑤為什麼要捏自己鼻子了。
「成瑤,你給我起來」
然而回應錢恆的,是成瑤清淺的呼嚕聲,確認過錢恆的鼻樑後,她就敵不過睡意和酒精,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成瑤醒的很早,這一晚睡得十分好,只是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比如吐了錢恆的賓利一車,捏了錢恆的鼻樑
成瑤有些失笑,或許是白天上班受盡了錢恆的奴役,所以也有所思才在夢裡對他進行了報復吧
一如既往的,她起來洗漱的時候,錢恆早就走了,作為合伙人,在工作上錢恆可謂絕對敬業,幾乎永遠是第一個到所里的,成瑤早上就沒在屋子裡和錢恆打過照面。
結果成瑤一上班,譚穎就湊了過來,一臉八卦:「昨晚錢par送你回家後,有發生了什麼故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沒有啊。」成瑤接連擺手,「真沒有。」
譚穎也只是隨口那麼一問,她輕聲嘀咕道:「你知道嗎錢par今早遲到了,我聽其他老同事說,這是他在君恆幾年裡有史以來第一次遲到。」譚穎一邊說著,一邊比划了下,「而且他看起來心情很差,今早進大辦公區的時候,臉就拉那麼長,活像全世界欠了他二萬五千八似的。」
正在一邊整理案卷的李明磊湊了過來:「我聽說是錢par的賓利出了點問題,他今早是坐地鐵來的,我在地鐵車廂里還遇到他了,你們知道的,早上的地鐵多擠啊,他被一個胖乎乎的老阿姨就這麼貼著,哎,我看了都有點同情,錢par更是整張臉都是黑的。」
譚穎很好奇:「他的賓利怎麼了」
「我剛聽他和吳par聊天,好像是弄髒了,送去洗了。」
「……」
不知道怎麼的,成瑤有些不好的預感,她的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事情要糟
「而且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我來的時候,聽到他在問吳par,我的鼻子看起來像是墊的嗎,吳par第一遍沒回答,錢par還很執著地問了第二遍。」
成瑤心中此刻只有兩個大字
完了。
所以昨晚的一切壓根不是夢,自己竟然真的做了不僅吐髒了老闆的賓利,還竟然出手捏了老闆的鼻子
李明磊還在繼續:「總之他今天心情都不太好,剛才我看他還打電話噴了一個客戶,也不知道誰待會要倒霉撞槍口上」
李明磊的話還沒說完,成瑤的內線電話就響了。
「成瑤,來我辦公室一趟。」
成瑤心如死灰,該來的它總是跑不掉。
她戰戰兢兢進了錢恆辦公室,在心中默念高爾基的海燕,暴風雨什麼的,來的更猛烈些吧我是一隻海燕,要像黑色的閃電一樣高傲的飛翔
成瑤立刻激烈反對:「和他住不行絕對不行我又不認識他,和一個陌生男人住,不安全。」
對面的男人態度360度轉彎,突然笑了,他盯著成瑤道:「我沒意見,能和這位」對方頓了頓,輕笑道,「和這位精英女律師合租,是我的榮幸。」
成瑤:
雖然是誇讚自己精英女律師,但成瑤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對方這表情和語氣,怎麼這麼賤兮兮的呢
房東見事情有轉機,也馬上準備趁機開溜,倒是走之前想起了什麼:「成小姐啊,你是律師啊,那你做不做離婚官司啊我這和我老婆鬧離婚也想找個律師諮詢諮詢呢」
成瑤二話沒說,十分敬業道:「你這可問對人了,我們君恆律所,就是專門做家事的,離婚、財產分割、遺產繼承,還有信託、保險這些相關的我們可以說是市面上最專業的,你要是有需要,就打我的手機。」
房東連連點頭道謝,可對面的男人卻呵的一聲笑了。
成瑤也沒管他,而對方在成瑤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拎著自己的行李箱進了房間,走之前挑釁地朝成瑤笑笑:「你要覺得不安全,你可以另外去租房。」他的臉蛋十分英俊,也十分欠揍,「你不是時薪高達四位數的律師嗎或者你去維權,去法院起訴吧,讓房東賠償你。」
成瑤簡直恨得牙痒痒的,正因為自己是律師,才不會和普通人一樣天真地覺得,遭到什麼權益損害,去法院起訴就完事了。起訴是最不得已的法律救濟,不到萬不得已,才不會去法院。更何況一審二審的,就為了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案件判下來,拖個幾個月的,沒準還要強制執行,牽制多少時間和精力,太不經濟了。
對方大概就是吃准了這一點,又知道成瑤顧忌男女合租,準備就這麼強行霸佔房子了。
自己能讓他得逞嗎